這一年的除夕過的格外壓抑。

秦斐拿著搟面杖將那塊小小的面團攤成餅狀，幾個月的各種經歷，讓他整個人都成熟起來，有過幾次食不果腹的境況後，他慢慢學會了做飯。

何蘇清醒的時間不多，不過只要是有意識的，他就會下意識陪著秦斐說話，像是想要將他身上久久不散的陰郁驅散，也或者，在交代遺言。

“你記不記得去年，咱們說要包餃子，結果我都已經發好面了，突然想起來忘記買搟面杖，然後你被我狠狠訓斥了一頓？”何蘇笑嘻嘻地說起往事，“明明感覺上個除夕的事就在眼前，怎麽時間都過得那麽快呢？”

秦斐笑了笑，這一笑似乎將他連日以來臉上的陰霾都驅散了似的。他沒有搭話，專心致志地包餃子。

他手上動作很快，可有時手中拿著那塊薄薄的面皮竟也忍不住顫抖，仿佛這面皮上有千鈞之重一樣。

這樣其實挺好的，秦斐面無表情地想，以後何蘇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他們住著的這棟居民樓已經不新了，偶爾上樓時還能看見一兩戶人家門口掉落的白色包塊兒，也因此樓下小孩子歡呼雀躍的聲音傳到了秦斐的耳中：“太好了！我要去給秦哥哥送糖果！”

這聲音挺耳熟的，秦斐仔細一想，可不就是那位總是抱著何蘇大腿說要嫁給她的小女孩嗎？想不到她居然也搬到了這裏。

很快，家裏的門就被敲響了。

秦斐打開門，正是那個老愛抱何蘇大腿的女孩，她臉上洋溢著喜悅而熱情的笑容：“哥哥，這是我爸爸才給我買的糖果，送給你，你今天晚上要去我家吃飯嗎？”

“啊？”

“聽爸爸說，哥哥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就連過年也不例外。過年明明就應該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坐在一起呀，哥哥你來我家吧，我和我爸爸媽媽都在，我們一起過年。”

童真可愛的話語卻險些將秦斐的眼淚逼了出來。

他拒絕了女孩的邀請：“不了，哥哥今天還有點事情，可能沒有辦法和你一起吃飯。等以後哥哥有空了再去找你玩。”

看著面前小女孩失落的面容，秦斐像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讓她先等等，自己急匆匆的進了臥室翻箱倒櫃。

沒一會兒，他就拿著一個小紅包出來了：“這是哥哥給你的紅包，好好收著。”

“謝謝哥哥！”收到了禮物，小孩子的心思總是很容易被轉移，她又拉著秦飛敘叨叨說了幾句話，很是人小鬼大的樣子，直到樓下傳來她爸爸喊她的聲音，女孩才依依不舍的和秦飛告別，蹦蹦跳跳地下樓。

重新回到冷清的室內，秦斐將包好的餃子放進冰箱裏，而後又拿出他為此次過年專門購置的肉類忙活開了。

何蘇最近在小盒子裏時總是覺得自己沒法集中精力，而小盒子的壁面流動的越來越快，讓她頭暈眼花，只有到了秦斐身體裏，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平靜。

若無其事地拿起倒在砧板上的菜刀，何蘇繼續停飛沒做完的事，邊切肉邊漫不經心的和秦斐說話：“我放錢包的抽屜裏有一個日記本，密碼是0516，如果我真的消失了的話，你可以去看看，或許對你以後會有點幫助。”

換做半個月前何蘇能用這麽輕松的語氣和秦斐說起這種類似於語言的話，秦斐早該跳起來訓斥她了，然而到了現在也不知是認命了還是怎樣，秦斐乖順地將何蘇的叮囑一一記在心中：“嗯，我都記住了。”

何蘇是做慣了飯菜的人，她的動作比秦斐要快上許多，才幾分鐘工夫，所有的肉都被切得整整齊齊擺在碗裏，她想了想，將秦斐打算今天要做的需要切的菜類都拿了出來：“年輕人不行啊，才這麽點肉就切了那麽長時間，要是以後我不在了，該怎麽……”

仿佛一段錄音被人突然從中中斷一樣，何蘇的聲音消失了。

起先秦斐還有些疑惑，可當他再睜眼便看見排著肉的砧板時，突然泣不成聲。

“蘇蘇，蘇蘇你還在嗎？”

“蘇蘇，回答我一下！”

“蘇蘇……”

沒有人回答。

透過朦朧的淚眼，秦斐看見窗外綻放的煙花，看見窗戶上反射出來的，空蕩蕩的房間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何蘇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早上好！

七夕快樂！鹹魚決定今天每發一章就給大家說一次七夕快樂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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